他领着杜微言往山里走，一边解释：“杜老师，本来想让你住我家，可是我们山里人家腌臜，怕你住不惯。你就先在学校住两天，要是觉得冷清，就还是来我家住着。”

今天去的地方是在明武城西小学，一组十人采样完成之后，杜微言和路边一个阿姨聊天。阿姨是郊区碧溪的山上居民，只说了几句话，杜微言就知，这音又迥异于城西的任意一地方。

杜微言收拾着行李，微微笑了起来：“没事。教育局那边说了，一个多月，那边老师就到位了。再说我们在外地的，还要让人每天接送，也说不过去。”

他接过杜微言的大背包，一把背在自己的上，又伸手拉她一把。

杜微言住的地方就在学校一旁的偏房，位置也合适，方便她上下山间调查取样。她理了理自己的一间小平房，一张木板床，一个小书桌，还有山间常用的小炉，地方不大，倒也显得凑。

杜微言摆摆手：“村长，这

浅不一。他听到她的回应，似是觉得有趣，廓倏然间变得柔和，忍不住轻笑起来：“微言，说起抠字，我从来不是你的对手。”他顿了顿，抿了抿，角很好看的勾起来：“以前的事，我瞒着你，我逗你玩，是我不对。可这一次，我是认真的。”

车送他们到城西，杜微言下车，打量周围的环境。

山路大约爬了有一个多小时，约莫十里左右，终于还是见到了村落。

前一阵，国家大张旗鼓的行了乡村代课老师的改革，碧溪小学原本的老师被辞退，然而国家派来的老师却迟迟不来，于是学校的主要课程语文和几门副课都暂时的停课了。

她惦记着这事，想来想去，忽然灵光一现…当老师和语料取样，似乎并不冲突啊？

城西这一片地方，方言的复杂程度，大大的超了杜微言的预计。这里民族混杂，各各样的语言在一起，让语音、语法结构都变得异常的复杂。

杜微言了解过碧溪的情况，也知碧溪是明武境内最的一座山。这座山的民族分布，分为上下两层。上层是多民族混杂，而山下则是汉族生活区。虽然还没有考察到那里，可她心底知自己早就跃跃试——仿佛是植学家发现了许多尚未发现的植，又像是天文学家发现了一个新的星系。这样的一片地区，对于语言学家而言，就是宝库。

天气是难得的好，介于秋冬之间的光泼洒下来，有一近乎薄雾般拢起的温。杜微言从山间小边的植上折了一枯枝，当手杖，踩着碎石往上走。隔了老远，看得到山路盘盘旋旋的，依然仿佛是一条丝带，缠结在碧绿的山间。

杜微言嘿嘿笑了笑，抹了抹脸：“没事，大叔，我爬山在行呢！”

杜微言手指渐渐的握拳，又松开，这一刻，同事在喊她：“小杜，车来了，我们走吧。”

杜微言正想着怎么摆这个炉，村长来敲门，声音很洪亮：“杜老师，今天来我家吃饭吧？”

阿姨指了指那所城西学校正放学门的孩，叹气说：“我们乡里的老师，到现在还没有派下来。

她回答应一句：“我上就来。”

“村长，山上住了多少人呢？”

大片大片的竹林，仿佛绿的海涛，几乎将人的眸也映成密的碧波。杜微言轻念了一遍这个地方的名字，呼了一气，回说：“我们开始吧。”

大叔隔了老远回，憨笑着说：“人多着呢！好几个村，娃娃们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个。杜老师，你愿意来帮忙，这大家听了都很兴呐！”

杜微言脚下踏着登山鞋，却有些吃力的发现，依然跟不上只穿着一双胶鞋的老村长。

仿佛这只是他一个人的表态，并不需要等待她的回应，他已经转，逆着光线，修长的影渐渐的远离。

小梁也知了杜微言要去碧溪考察，睡前拉着她说：“小杜，不用那么认真吧？碧溪那边方言情况是复杂了些，可能要划好几条等言线。可你也不用住那边——每天让车送你过去就行了。”

隔日，杜微言背着一个大行，在山脚下见到了来接她的老村长。

张村长先带她去了学校——很简陋的一个乡村学校。就像是杜微言以前在报纸上杂志上见到的那样，简单的三间的平房，分别是学校的教室和老师的休息室。今天是休假日，学校里没人，只有土场上升着国旗，清淡的泽中艳艳的一片红。

村长是汉族人，家里媳妇却有着少数民族的血统，于是也住在半山崖间，他带着杜微言往上走，黝黑的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：“杜老师，这路难走，你可小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