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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“笛子!”笛子看到秧秧的那一瞬间,脑袋里居然“轰”的一下,有些不知所措。她辜负了她,她怎么就辜负了她,她有些讪讪的,手足无措。
她穿着乔晋的外tao,十分的臃zhong,沉重的画箱在乔晋手里,她觉得touyun,她觉得自己的gan冒更严重了,她踌躇着,脸上带着讪讪的笑。
秧秧还是那个样子,乍见时惊人的mei丽,一tou细小的鬈发瀑布一般披散到了腰间。她今天刻意地修饰过了,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jing1致妆容,耳朵上的几个暗银se亮圈在发间闪闪发亮。
他看到她,gan觉陌生而熟悉,心里的愧疚像一滴油滴进了水里一样,不能自控地蔓延开来。而那愧疚,朝着两个方向,各自地奔涌。一时间,他没有任何表情。
秧秧不知怎么跑到了站台里,她拿nie着腰上的力气向后翘着pigu,往上提了气,稍稍偏着点tou,带着有些迷离的微笑,慢慢地走了过来。她不能自禁地拉了笛子的手,然后又环了乔晋的脖子,很亲热地搂搂,在学生们夸张善意的“哦”的轻叹中松开,得意快乐地笑着,拿了乔晋手里的画箱,神采飞扬地在乔晋和笛子的中间一路走去。
“真的不去?”秧秧再一次地问,一边问,一边往shen上比试着一件烟灰se的风衣。
笛子摇tou,继续用电chui风chui自己刚刚洗好的tou发。她彻底地洗了澡,穿着干净且干燥的衣服,gan觉是怎样的舒服和惬意。
“去吧笛子,我给你们两个接风。”秧秧给自己的耳朵挂了一对从西藏买来的硕大耳环。
“我还是觉得touyun,医生说我不能吃油腻的东西。”笛子看着镜子里的秧秧,她真漂亮,她的漂亮会让乔晋很快就把自己忘了,没有人能和秧秧相比,再没有人。但也许这样是最好的,他忘了她,安静地和秧秧快乐生活。而她躲在那狭小幽暗的角落里,在心里爱着他,也就够了。她想着,那样的悲壮和忧伤。
秧秧像阵快乐的旋风一样,走了。
脚步声消失在木楼梯上,她是和他约会去了。他也会给她说那样的情话?也会轻柔地抚了她的脸,吻她吗?吻她时,完全地忘掉了笛子?
笛子更加明白了爱情便是煎熬,爱上一个人便是劫数的开始,像母亲对父亲的爱,还有自己那绝望的爱情。
爱情是令人恐惧的灾难。
但为什么又不由自主地跌入爱情?
她坐在沙发上,拿着梳子,轻轻地梳着旁边的沙发tao子,一下一下地,那块布很快就起mao了。
她去了yang台,在那里可以呼xi新鲜的空气,看外面的世界。
天se已经开始黯淡,冬天里的这座城市极少yang光,细小的雨又夹杂着电厂烟囱里排chu的灰尘,绵绵地下起来,落在叶子已经掉尽的黄桷树上,落在古旧的青石板路上。对面屋ding瓦feng中的草已经完全地枯了,只留下已经枯槁的颜se,在细雨和寒风中瑟瑟地抖。
满目竟是无尽的荒凉,笛子不清楚,今天对她来说,其实是个悲伤的日子。满世界不能排遣的烦愁,空气一样地笼罩着她。痛苦是一颗壮硕的zhong子,固执地钻进心里,飞快地疯长,长成密密麻麻的荒草,长得悄无声息,却可以让人窒息。
她的快乐像南柯一梦,突然间,就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那zhong失落的怅惘,让她虚弱得连一声叹息都不能发chu。
整个世界就是一个荒凉的古堡,囚禁着悲伤的她,只有冰冷的风,在荒旧的古堡中呼啸着回dang。
笛子跑了chu去,想跑chu那个太过空旷的古堡,但荒芜却是没有边际的,跑到哪里,都gan觉着郁悒的绝望。
笛子站在她第一次看见乔晋的大桥上,这是他们共同的桥,可来这里凭吊他们爱情的,只有她一个人。他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记忆,而她却独自包裹在里面,在自己用丝结成的茧子里,独自地回味往日不再的空旷的怅惘。
雨细密地下,十分的寒冷,鼻子里和嘴里呼chu来的气,都是白的。想起那天,在飘着泥土和枯草味dao的雪地里,他环抱着她,他们呼chu白se的气。他和她挨得那样的近,他们一起呼xi,然后又一起屏住了呼xi,看那红se的大鸟“呼喇喇”地飞过丛林,震落枝tou些许的白雪。
她扶住栏杆,觉得十分的冷,牙齿在激烈地互相磕碰,shenti在颤抖,心里面,也在颤抖。她昏沉沉地,看着yan前冰冷的雨,桥下湍急的河liu,还有远chu1伸向远方的铁路。都是繁华过后的凋零,一切荒凉得可怕。她看着他曾经站过的地方——他明明就站在那里,说:“你不怕掉下去吗?”
他明明就是站在那里的,那样关注地看着自己。
天se完全地暗了,笛子开始觉得害怕,这里太空旷了,并且,她gan到自己快支撑不住。她有些飘忽地往回走,看着远chu1模糊的星点灯火,听到自己似乎很遥远的急促呼xi。
一辆火车近了,呼啸着在铁dao上快速经过,而后,一切归于平静,突然的喧嚣,然后是突然的死寂。喧嚣过后的平静,怅惘得让人不能直面。
笛子穿过铁路,穿过那片已经干枯的草丛,有些恍惚地向宿舍的方向跑去。
远远的,就看见屋里明亮的灯光。他们回去了。
她在楼下的青石板路上犹豫着徘徊,她不能回去,她不能再想着见到他,她不能因为他在这么近的地方,就这样血ye奔涌。她抬tou,迎着细密的雨丝,怆然地叹息。
秧秧把碟又换了一盘,齐豫的英文歌,悠远飘逸的声线,空灵地在房间里回dang。
她踮了脚尖,带着一点奇异的笑,背了手,轻轻地走到他shen边,在沙发上跪坐着,把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,用指尖轻轻地hua过他的额tou,hua过他的鼻尖,然后hua过嘴chun和下ba。他微笑着,抓住她的手,说:“调pi!”
他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热情,不过,他一向都是有些冷静的,她甚至为他的冷静gan到着迷。她索xing抱了他,摇晃着撒jiao:“你想不想我,到底想不想我!”
他还是那样微笑着,yan睛里有星点的东西在闪烁。
他点了一枝烟,眯着yan睛penchu缥缈的烟雾,心里有急切的愿望。他以为,笛子会和秧秧一起去的,可是,他只看见了秧秧。
吃饭时,他觉得自己的心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兔子,tiao着,tiao着,不得安宁。秧秧还是以前的秧秧,热情漂亮,奔放不羁,只是,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。
他问秧秧笛子的情况,说秧秧应该早点回去照顾笛子。
秧秧笑起来,说笛子很少生病,生了病也不当回事,不给她药,她就连药也不知dao吃,不吃吧,过两天还自己就好了。
羊rou火锅沸腾着,嘟嘟地冒着热气,他没有胃口,想着她没有东西吃,她还在生病呢。他问秧秧,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