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花的粗腿。
乔晋还在说,用一枝画笔指着画面上人的腿,说空间关系还可以再减弱,更平面化一些。笛子觉得燥热,一定是自己的位置离火盆太近,热得脸都开始发烫,笛子悄悄地抬了手,用手背冰自己的脸,有些许的凉意。
课间休息,模特开始穿自己的衣服,要出去走动。今天值日的同学往几个火炉里加着钢炭,门打开,一阵风进来,地上的灰尘慢慢地打着旋移动。门关上,那些灰尘又停止了。
“不错,笛子,照这样的感觉走下去,你的感觉是很不错的。”乔晋把手抱在自己胸前,点头总结性地说。笛子没有说话,继续用已经不冷的手冰着自己滚烫的面颊,然后听到自己的心脏有力地跳动。
而他何尝又是平静的?他看似无意地关注着她,没有意识地,让自己一步步更深地陷进去。她是一阵轻柔的风,整天环绕着他,她的身影,她的声音,她的气息,就像一张看不见的网,网住了他,他软绵绵地被裹在里面挣扎不得,也不想挣扎。秧秧用丰盈的*****和热情填充着他,但总有哪一点是秧秧填不到的。填不到的那一点是风中挂着的布口袋,瘪瘪地迎了风,发出空旷的声音,那声音有时放大到整个的世界,连被填充的那一块,也显得空旷。而他对笛子的感觉,那种精神上的东西,虽然克制着,压制着,却不时地像株茂盛的植物,茁壮地要撑进那瘪瘪的布袋子,要在那里暗暗地长成一片茂盛的花园。但那花园是善变的,时而丰盈,时而空虚,于是他忐忑得很。
走廊中间教室的那个研究生还是爱到这个教室来走动,他的工作室就他一个人,他时常去别的教室和人谈点什么。
他在笛子的画架面前站住了,煞有介事地指点,摇晃着他的小脑袋和脑后毛乎乎的营养不良的小辫。
笛子对他的指点不以为然,她在展览上看到过他的画,愚笨而迟钝,一个没有才气的人。笛子用报纸擦着自己的画笔,没有回应他的提议。
大雄过来了,像和笛子很熟悉的样子,用画刀撬一点笛子调色板上的颜料,或是倒一点笛子的松节油,一句话没说地离开,回到自己的座位。
那个研究生会和乔晋聊天,两人点了烟,有一句没一句地聊,然后把烟头扔在木地板上,用肥大的皮鞋猛力地踩。
笛子就透过画架看他。站在那个人旁边,他看上去更加的挺拔英俊。笛子和秧秧一样,只能对外表漂亮的人产生爱意,秧秧说她们都是好色的女子。
每天都能看见他的日子显然是愉快的,这样的愉快能持续很长时间,就像优质的法国香水,喷一次,可以保留几天的残香。而笛子就在这样的残香里,像陷入了无底的泥潭,更深地陷了进去,并且无法控制。
秧秧把床搬到了小房间,因为要搞创作,她们把大房间尽量地搬空,只剩了两个高高的画架,站在房屋的中间。
课余时间,姐妹俩就站在画架前,放着音乐,画自己的画。
秧秧说,张爱玲说得对,出名要趁早,那种愉快才能体会得热切,如果等到自己年龄已经大,像三十岁那样大,都不太能够体会那样的欢欣了——秧秧确定自己的感觉。
况且,这是个年轻化的时代,上了三十岁,再想出名就难了,现在的画商不愿意关注三十几岁的新人,三十几岁如果还没有成名,那么,你就几乎已经被确定是众多“垫背”中的一员了。
精华的年龄就是二十几岁,三十岁之前,这个阶段精力充沛、敏感脆弱、思维敏捷、想法新锐,并且绘画技法也日益成熟。
秧秧要在这个年龄阶段里一炮冲天!
笛子没有说出来,但笛子在心里也是这样说的,她也要在这样的年龄里,一炮冲天!
傍晚时分,笛子站在自己的阳台上,用双肘支着木栏杆,两条蓬松的辫子垂在耳边,身上穿着宽大的灰色毛衣和裤脚已经起了毛边的牛仔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