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赌局

我突然间有些明白源清和与苏国华的用意了，用一个六爷不能拒绝的理由让他来赌场，再在外面挂上生死局的牌子，那么就算是他们动手杀了六爷，也可以有借口。

源清和略微弯腰，冲我们点了点tou。苏国华早就起shen走了过去，笑着招呼“源少佐，您来了，快请进，快请进。”“源少佐？”六爷意味shen长地说了一句，然后站起shen来，面se沉稳地看着源清和，嘴角微微上翘。

源清和立刻迈前一步，微笑着伸chu手来，眉梢yan底却难掩高傲“有段时间没见，陆先生不会不认识我了吧？”六爷眉梢一扬，不卑不亢地笑着说了句：“怎么会呢？只不过以前源先生见面都是一个shen鞠躬，今天行了西洋礼数，陆某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。”说完握住源清和的手，用力一握。

源清和的眉tou微微皱了皱，我却不知dao是因为六爷的手劲，还是因为方才那句若有似无的讽刺。早就听石tou、洪川他们私下里说过，现在上海滩的日本人越来越张狂。虽然以前就看不惯他们见人就九十度鞠躬的样子，可现在变成了二三十度，让人看了更加不shuang。

源清和突然一笑，松开了手，六爷也自然地收回手，两个人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。源清和一伸手，zuo了个请的手势，六爷一点tou，顺势又坐回了方才的位子。跟在后面进来的高经理赶jin帮他老板和源清和拉好椅子，这两个人坐在了我们的对面。

“陆先生，上周在日租界举办的酒会，您没有赏光chu席，我甚是失望啊。”源清和接过苏国华递过来的洋酒抿了一口。六爷一笑，还未开口，苏国华cha了一句：“可不是，那次可是为了恭贺源先生升任驻上海领事馆武官的宴会，上海的名liu去得可真不少啊，可惜陆老弟没去凑这个热闹。”

“是吗？那还真是恭喜源先生了。”六爷玩味地说了一句“这段日子陆某比较忙，所以才没去捧场，回tou定派人把贺礼补上。”源清和微笑着点了点tou“陆先生太客气了。”说完转tou看向我“清朗小姐，你好，好久不见了。”

他的目光看似欣赏地在我shen上转了一圈，然后就直直地she1在我的脸上。这让我多少觉得有点不舒服，但我还是对他礼貌地点了点tou。“上次看见清朗小姐还是在那家dan糕店呢，”他微笑着对我举了举手中的杯子“时间过得可真快啊。”

我勉qiang一笑，实在不想跟他说什么，就顺手抄起了热水杯，假装慢慢地喝着。原本真的有些口渴，可杯子端到嘴边，突然想苏国华会不会让那个姓高的往里放点什么，就算只是泻药，我也承受不起，反倒不敢真喝，只zuozuo样子而已。

“可不是，我们中国有句老话，叫光yin似箭啊。”苏国华放下手中的杯子，对我们笑着说“我家雪晴和长远的婚礼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呢，可现在…”他顿了顿，状似随意地说了句“我很快就可以zuo外公了，哈哈。”我的手忍不住一颤。

“咝…”热水洒了些chu来，溅在手上，疼得针扎似的，我忍不住咬了咬牙，可就算是这样，也还没有我心里一半痛。丹青，我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，yan看着霍长远另娶他人已经让丹青心如死灰了，可霍长远竟然这么快就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，这又让丹青情何以堪…

看着苏国华得意的胖脸，我勉qiang克制着自己想把这杯热水泼在他脸上的念tou。这时桌下伸过来一只温暖镇定的手，轻轻盖住了我在膝上jin握的拳tou。

“我说今天晚上苏老板怎么如此chun风满面，原来竟有这样的好消息，来，我先干一杯为敬。”六爷说完一仰tou，一杯酒喝了进去，苏国华赶jin笑着跟上。

“老板，筹码都换好了。”高经理带着两个侍者走了进来，他们手上的托盘里都是huahua绿绿的筹码。“好，今天晚上主要是赌钱，放松一下。难得陆老弟和源少佐都肯赏脸，来，今天定要赌个痛快。”

我回tou看着侍者们端着筹码走了过来，突然发现大叔也跟着走了进来，竟不知dao他是什么时候chu去的。他走到六爷跟前，恭敬地弯下shen对六爷说：“六爷，码子都换好了。”说完就站在六爷shen后，从我的角度看见他不落痕迹地跟六爷zuo了个手势。

六爷脸se不变，可与我相握的那只手却jin了一下，我的心tiao立刻快了起来。六爷显然gan受到了我的jin张，歪tou对我笑了一下。我回他一笑，知dao现在是非常时刻，虽然心里虚得很，也不能louchu一点慌张的痕迹。

对面的荷官开始洗牌。他们赌的方式很简单，就是拿扑克牌赌牌面大小，大概就是丹青说的那个“百家乐”吧。苏国华一直在不停地说笑，只是yan睛时不时地看看旁边酒柜上的座钟，又偶尔故作不经意地看看六爷的神se。源清和倒仿佛是在认真地赌钱，酒也不怎么喝，只是盯着牌面。而六爷一直是神情放松地下注看牌，输输赢赢的，gen本就不在乎。

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过去，yan瞅着快八点了。我记得他们说过，陆仁庆会在八点左右过来。

“陆老弟今晚的手气可真不错啊，我这儿都不剩什么了，呵呵。”苏国华的声音突然从桌对面传来，我若无其事地把目光从座钟上收了回来，这才发现六爷和源清和的面前堆了一大堆筹码，而苏国华跟前已经没剩下多少了。六爷闲散地靠在椅背上，轻轻地掸了掸烟灰，一笑“源先生也不错啊。”

源清和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