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愈困难,脖子像要被束断了。在我昏过去之前,我看见母亲舌头吐出,双眼大睁,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。她——先走一步了。”
说到这里,龙异人略顿一顿,又继续说:“当我醒来时,我发现自己躺在野外荒地上,母亲的尸体就在我身边。是天不绝人,我竟大难不死,行刑者将我们丢在郊外,要让野狗啃食我们的尸身。我得感激他们,若不是他们‘用心良苦’,只怕我不知要被活埋在哪具棺材里呢。
“草草埋了母亲,我跪在坟前发誓,此仇不报,誓不为人;同时也要找回妹妹。我四处奔波流狼,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,就希望有一天能报仇雪恨。国家在皇后娘家那班人揽权把政之下,朝政一天天腐败下去,现在正是我起义师的好时机;天缘凑巧,让我兄妹相逢。好妹妹,我们应该同心合力,打倒现在这个无能的皇帝,不但是为含冤而死的娘亲报仇,更是为了全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。
这一番句句血泪的话语,震撼着吕玉麟的身心。她原本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宦门子弟,接连遭遇了抄家、性别倒错的变故,前些日子还险险命丧黄泉。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,她的想法、性格都和以前有所不同。她只是一个平凡人,只想好好孝敬养她、呵护她的吕邵农夫妇,让他们安度晚年,享受天伦之乐。然上苍却夺走了二老的生命,并揭晓了她身世之谜,赋予她如此艰重的大任——复国兴邦。
不!她不是什么红莲圣女,她只是一个承欢父母膝下的少年郎而已。
见她犹有迟疑,龙异人不由得有些心急。“难道你以为我在骗你吗?你是甲子年五月五日午时出生的,对不对?这是母亲告诉我的。”
吕玉麟闻言又是一震,龙异人说的是她的生辰八字,他根本无处得知。
凤江城是局外人,旁观者清,就不像龙异人身经惨变而情绪不能自控。他说:“大哥,吕姑娘是因这事来得太突然,一时无法接受。她又受伤未愈,精神不济,你让她先休息吧。”
龙异人脸色放缓和了。“是大哥不好,只顾逼着你莫忘母亲的仇恨,却忘了你身上有伤。我叫人打扫客房,你先休息,我们兄妹既然重逢,何愁没有畅谈的日子?”
吩咐下人整理客房。吕玉麟伤处疼痛,不宜走动,龙异人见状要来相扶,她下意识避开去,身子偏向凤江城。
“三弟,你来扶玉麟去客房休息吧。”龙异人善于察色,想是吕玉麟自抄家流狼以来,一直与凤江城相依为伴,不自觉依赖他。
“好。”凤江城走过去,熟练地抱起她来,吕玉麟也自然而然将双手环在他颈上。这数日来,凤三一直都是这么照顾她,两人都习以为常。
走出几步,吕玉麟从凤江城肩上探出头来,口齿艰涩地说:“我会好好想想,哥——哥哥。”
这一声哥哥,表示她已承认两人是血出同源的至亲。龙异人笑开了颜。“你好好休息吧。”
金潋滟得知凤江城回从云堂,欣喜不已,对镜看了看,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,三步并作两步,匆匆来找他。
“三弟。”她没有先叩门,自行进了客房,见到的景象却叫她心头一冷。
凤江城坐在床沿,床上躺着一个女子,两人本在说话,因为她的进入,双双转过头来。
“二姐。”
“二娘。”奇的是那女子居然认得她。“你不记得我了吗?我是吕玉麟,去过金缕阁啊。”说着,挣扎着撑起上半身。
经她这一说,金潋滟有印象了,仔细一认,果真是吕玉麟。“你不是男的吗?”“我也不知道——”
凤江城接着吕玉麟的话尾说:“说来话长,我慢慢再跟二姐说。你的伤还没好,休息吧。”起身。
吕玉麟拉住他衣角,眼中流露一丝恳求之意,似乎要他留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