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光义,今晚本王对你已算是仁至义尽。明天,可就不会再心慈手软了。
莫名的,心底升起失落感来。方才听到房内人的那番谈话,他不仅没有丝毫妒意,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那个对赵光义余情未了的女人是自己未来的妻子,曾经让他神魂颠倒之人。为了她,自己曾经蒙面刺杀了那个波斯舞娘;为了她,他更不惜在时机未成熟时便与宋皇反目;为了她,他更是牺牲了滋丽。一想到那个明媚的人儿,失落感便如要吞噬了自己般地强烈起来。仰头望天,眼神定在那最亮的一颗星星上。曾经也有一双眼睛因他而那般明亮地闪烁过。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,想抓牢,却已不能。淡淡的悔意掠过心头。悔自己,不该轻易让她沦为远隔天涯的那颗星子。
巨大的篝火堆已扎好待燃,届时定是璀璨若白天,各色烤肉的香味直冲云霄;而四周无垠的空阔上将满是载歌载舞的臣民,举天同庆这嫁娶盛事。远处那高而大的帐篷是特为新人准备的婚房。万事皆备,只待他们从幽州赶到这片圣土。
风冠?霞帔?这并不是辽国婚礼中新娘该穿戴的东西。
丫环看出了李从颖的心事,带笑解释着:“王爷知道公主自幼在金陵长大,特地为公主准备了这些中原的行头。”
中原?他有没有回到中原回到宋国呢?
“公主,快喝吧。”
“喝什么?”李从颖自恍惚中醒来。
丫环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李从颖“雪蛤玉露羹。”
李从颖顺她眼光望向自己的双手,手里不知何时已奉着一个小巧的金盅。
“这是给公主路上垫饥的。”丫环不敢质疑失神的新娘,只得将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。
“是这样…”她揭开盅盖,一股热气自盅中升腾而起。
思绪被带回热气更为浓烈的那日。整整一壶沸水,就这样朝自己泼来。她也是在那时才始知,他的臂弯是那么有力,他的胸怀是可以如此温暖。如今,她的脚完好如初,丝毫看不出伤过的痕迹。但他那时眼中的不舍、语气中的担忧早已深烙她心,永世难忘了。
“公主,该上路了。”
上路?去哪里?
看到从颖眼中的迷茫,丫环几乎没惊愕到咬断自己的舌头。她…她该不会是把结婚的事都给忘了吧。
“公主,该上路去皇室举行婚礼的地方。”
婚礼?对啊。今天是自己成婚的日子。她竟然把这个都给忘记了。除了他,除他以外的一切她原来这么轻易就完全忘记了。
马车?望着眼前由黑色高马领头的马车,李从颖仿佛又回到了离开金陵的那一日。那日六皇兄在她酒里下了蒙汗药,所以她才会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,被带进了晋王府。今日,她却是意识清醒,神志明晰,即便头有些昏沉,那也是昨晚一夜无眠的原因。想着,已在丫环的搀扶下,坐入了马车。
马蹄踏在黄土上的声音越来越急促,那原本遥远的地方距离被点滴拉近。为什么她的心如此不安?为什么她越来越紧张?为什么叫停的冲动几乎脱口而出?
突然,受惊般,一阵马嘶后,车,急刹在原地。
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,心快速地跳动起来,驿动的声音清晰到几乎是在耳边响起。是他!心,已经早自己一步认出了所属的主人。
“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!”